冒牌青梅
【中】
直到有一次...
那对兄妹的出现,让青梅对自己有了新的认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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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43年12月1日
今天府里来了客,夫人和老爷都在大堂接应,下人们也都忙前忙后准备着茶点膳食,我也是下人,自然不例外,进进出出,也听到些什么,夫人和那来客的富贵人谈论着少爷和他们家小姐的婚事,几个人人聊的很投机的样子,个个喜笑颜开,少爷...已经知道了么?
当时是这么想的:少爷一定不知道,只是夫人和老爷单方面的决定的,而且少爷说过,不管什么事,只要是对的,都可以对父母言听计从,但是婚姻大事他是绝对不会妥协的。
我偷偷从厨间溜出来,找到少爷的时候,他和一个女孩子在一起,那个女孩坐在一个椅子上,那个椅子有两个大轮子,还可以滚动,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奇怪椅子,我当时还不知道那个女孩就是少爷的未婚妻,居然就鲁莽的冲到少爷跟前,让他跟自己暂时躲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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写到这里,青梅湿润了眼眶,视野变得模糊,眼泪“滴答滴答”地掉落在纸上,墨水混杂着泪水浸染了纸张,她仍然没有停下来,一边眨巴着泪眼一边把今天后来发生的事记录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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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接前文)
少爷轻轻推着那个奇怪的椅子在后院慢慢的走,听到我的提议,他面露难色,而后又温柔的笑了,16岁的少爷脱去幼时的稚嫩,轮廓清晰,气宇轩昂。
他还是一如既往地看着我,他说:“青梅,给你介绍一下,这是我的未婚妻——昭清莹,我们18岁的时候,就该成亲了。”
所以他早就知道的,是么?
1943年12月24日
昭小姐从那天以后就一直住在府上了,少爷每天都陪伴在她左右,我也是之后才知道,那个奇怪的椅子叫‘轮椅’,昭小姐腿受伤了,不能走路,需要人照顾,少爷很善良,是因为怜惜昭小姐所以和她成亲的吗?
1944年1月7日
上次跟着来的还有位贵公子,他虽然不住在江府,但是来得可频繁了,我一直以为他是昭小姐的追求者,这些天一直缠着我,问我对于昭小姐和少爷婚事的看法,今天也来蹭吃我做给少爷的糕点,我不耐烦,问他的目的,问他是不是喜欢昭小姐,他竟然把吃进嘴里的糕点喷了我一脸!笑得前俯后仰,上气不接下气地一边帮我擦脸上糕点屑,一边解释,他是昭小姐的弟弟,叫昭...我一时想不起来了,下次再问好了。
同年1月16日
明天就是少爷的生辰,本来我是想像以前一样,和少爷一起出门去市集看看的,不过,去找的时候,他正抱着昭小姐往屋里走,我等了等,想问问他还去不去,不过被昭小姐带来的两个丫头拦住了,她们说的没错,少爷是金贵之体,是不该和我一起做那些操劳的事的,以往,是我愚钝无礼了。
之后我按照惯例去买东西,烦人精也一直跟着,本来就心情不好,他还在旁边笑嘻嘻的,讲一些他自认为好笑的故事,可我根本听不进去。
倒霉的是回来时还下了大雨,因为有不能碰水的东西,我躲在店铺门口的屋檐下护着,不敢淋雨走,又怕回去晚了耽误事务,脑海里充斥着这些时日的事,眼泪不自觉的随着雨一起落下。
烦人精把他的西装外衣脱给我,盖在我头上,提着那些可以沾水的东西就冲进雨里,我望着雨中他被打湿的头发和衬衫,像冰凉的身体里的一股暖流,那一瞬间,我想起了他的名字...
“昭舟木!”
他咧嘴笑道:“我还以为你忘了我的名字了呢!”
谢谢你。
同年1月17日
少爷17岁的生辰,昭家人也在,两家人坐在一起,两个母亲分别讲述着自己孩子的学就(学习成就),然后夸赞对方的孩子,昭小姐的父亲很想和老爷说些什么,一直笑脸相迎,可是老爷好像并不喜欢这样的宴会,也不愿和昭小姐的父亲搭话,只自己喝了些茶,便说要离开去工作了,夫人也拦不住。
我站在饭桌旁边侯着,准备随时帮主子们拿东西。少爷虽然不能像以前一样,一到饭点,就硬拉着我坐他旁边一起吃饭,但是他对我的照顾还是没变,有什么会宴的时候,会指着我喜欢的凉皮给我使眼色‘要么?’;会把我喜欢的黄蟹和芝麻糕留一份放在我的房间;会为了让我休息找理由把我支开;怕我吃不饱,所以会亲自出去买他新发现的小吃。
现在,他又成功把我支到自己房间休息了。昭舟木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出来的,一直鬼鬼祟祟地跟在我身后,等我推开门看到少爷准备的东西,昭舟木蒙住我的眼睛,变了个声音叫我猜他是谁,真幼稚。
可是想到少爷对我的那些好一如既往,偏偏在他身边的不是我,我就忍不住想哭。
昭舟木可能感觉手心温热,把手放下来,叹了一口气,拉着我的手腕往府外走,我担心一会儿少爷会找,本来不想出去,昭舟木随口一说,再一次让我认识到自己的身份。
江府那么多丫头,又不是非叫我不可。
之后,昭舟木带着我东奔西走,吃到了很多好吃的东西,我们还一起放了写着我们名字的天灯,他说谁放的就得写谁的名字。
看着天灯渐渐飞远,那种自由自在的感觉很好,安心下来就不自觉的笑了。
“难得呀!博得姑娘一笑。”昭舟木也很开心的样子。
我只瞥了他一眼。
他又说:“真是不公平呀,每次惹你哭的又不是我,为什么你每次哭都被我撞见呢?明明笑着才好看啊。”
听他这么一说,我也发现,每次难过,他都在。
我准备道歉的,他塞给我一根糖葫芦,“明年今天,我们也像今天一样出来玩吧。”
明年这个时候,少爷就要娶昭小姐为妻了。“可是我一个丫头肯定要干活的…”
“那你嫁给我不就好了,那样你就不是江府的丫头了,不用那么辛苦,也不用看见他们。”
后来我们说了什么都记不得了,只是这句话记忆深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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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从昭清莹来了江府,江竹马和青梅相处的时间就越发少了,每天推着轮椅上的昭清莹在院落里散步时,总会突然出神的望着远方,一副落寞的表情,昭清莹冰雪聪明,又怎么会不晓得他这个模样的缘由。
她之前就听说过“青梅竹马”的事,她见到了青梅,只是一直没有说上话,也看得出来江竹马对青梅的不同。
2月20号这天,江竹马不在家,昭清莹叫来青梅。
百闻不如一见,昭清莹果然温和高雅,纤细的手捻起茶杯润唇一口:“是青梅么?来坐吧。”
青梅也没想到昭清莹会叫她来,“青梅见过昭小姐,不敢上座。”
昭清莹反倒谦卑起来:“你不用如此拘谨,因为你一直待在竹马身边,所以找你来是想问问你关于他的喜好,也总不能老是让你陪他做喜欢的事,虽然我的腿脚不方便,但是我也想陪着他。”
“少爷的喜好,我一个下人哪里通晓得,不过知道些皮毛罢了,昭小姐若是不喜欢我接近少爷,青梅也懂得身份悬殊,以后定会注意的。”
昭清莹没有明说她对青梅的羡慕,但是任谁都猜得到,一个正式的未婚妻不可能容得下自己未来的相公有牵挂的人,只是昭清莹家教好,性格也平静,并不会故意刁难青梅。可是昭清莹的丫头小嫣护主,脾气也大,一直认为青梅是自家小姐和江竹马之间的障碍。
青梅和昭清莹的谈话结束,青梅离开,小嫣跟出去,到了鱼潭边,她撞了青梅一下,青梅一脚踏空,掉进了鱼潭。
“救命啊!救命~小嫣!咕嘟~救救我!咕嘟~”青梅一直没有学会游泳,在水中挣扎。
“哎呀,我也不会游泳呢!我给你找根树枝吧!青梅,江少爷是我们家小姐的未婚夫,明年就要成亲了,你只是个丫头,要有自知之明,不要想着麻雀变凤凰,那是不可能的,而且你本来就是捡的,赶紧滚出江府吧!”
小嫣拿着树枝在岸边说教,也不拉青梅上岸,青梅紧紧拽着另一头在水中扑腾,冰冷的水包裹着她,她全身发抖,体力越来越弱,手也慢慢松开,淹没在水中。
小嫣有些慌张地叫喊:“喂!你别装了,青梅?喂,你怎么松手了呢?青梅!快...快来人哪!有人...青梅落...落水了!”
“噗通!”
江竹马刚从父亲的商会回来,听到青梅落水,丢了手里的东西就跳进了鱼潭。
下人们纷纷敢来,昭清莹也坐着轮椅出来,“让一让,我们家小姐要过去。”
人群中,鱼潭边,江竹马正在对青梅做人工呼吸,两个人的嘴唇一次又一次接触,昭清莹的指甲紧紧扣着轮椅的坐垫,望着他们的眼睛变得湿润了。
阿妈心疼青梅,但这样始终是不对的,“少爷,昭小姐在的,青梅就交给下人吧...”
江竹马没说话,依然没有停止给青梅做人工呼吸,不知道是因为生气,还是因为急切,他额头的青筋凸起,不敢放松片刻。
江竹马:青梅,青梅,你快醒醒,快点醒过来啊!
医院里,听到消息的昭舟木瞬间惊慌失措,正在做手术的他差点结束了患者的生命,艰难的缝合了创口后,出了手术室,立马就脱了工作服,带着医疗工具,骑着自行车赶去江府。
“昭医生!现在是上班时间,你不能...昭医生!”
途中因为太着急摔车了几次,到了附近丢下自行车,跑去江府。
青梅呛了一口水,意识慢慢清醒过来,江竹马终于松了口气,也不管周遭的眼光和昭清莹的泪眼,抱起青梅就去了她房间,吩咐府里别的丫头烧水给青梅泡泡,他去买些驱寒的药。
昭清莹得知是小嫣犯了错,心里十分愧疚,拉住他:“竹马,是我的丫头不懂事,我没有管教好,青梅怎么样了?对不起,你别生气...”
江竹马没有说话,抽开手,向府外去。
昭舟木之前在人群中看到了江竹马亲青梅的那一幕,他轻轻推开青梅的房门,青梅已经泡过澡在休息了,他坐在旁边的木凳上,静静地看着青梅疲惫苍白的脸,又看到她枕边有一个小盒子,他拿来打开,是胭脂。
“那是什么?”青梅醒了。
昭舟木盖好盒子,依然如往常一样嬉皮笑脸的模样:“胭脂啊!”
青梅想起以前的事,“谁的?”
昭舟木猜到是江竹马给的,“给你的。”
“你...你给我的?”青梅略显失落。
昭舟木沉默了一会儿,青梅又问了一遍:“是你送给我的吗?”
“不...对呀,看我对你好吧!你看看,你现在的脸白的那叫一个惨呀!涂了胭脂就会红润一点,我帮你涂吧!”
“不用啦!”
“我帮你嘛!”
“你会不会呀?一会儿被你浪费了!”
江竹马买药回来,看见昭舟木在里面没有进去,在门边等昭舟木出来。
昭舟木一出来就被江竹马抓住衣领,摁在木柱上,“哐!”
青梅听见声响,“昭舟木,你是摔了一跤么?”
昭舟木看着眼前凶神恶煞的江竹马,轻轻冷笑了一声:“哈!啊~好痛啊,青梅,你快来拉我一把!”
“啊?你真的摔了?你没事吧!我现在就过去帮你,你别动,一会儿更疼!”
江竹马眉头紧皱,手更用力了,昭舟木得意的笑了:“哈哈,逗你玩呢?我怎么可能摔倒,你怎么这么好骗?”
“什么?昭舟木!你的良心呢?亏我还担心你!你别让我抓住你,不然我用洋葱给你洗眼睛!”青梅虚弱地扶着墙壁。
昭舟木心里暖暖的,“你一个病秧子,赶紧回去躺着吧!我没事,那个胭脂要是不好用,下次我再给你买新的。”
江竹马拽着昭舟木到别院,狠狠的往地上一摔,昭舟木是学医的,只会文,而江竹马是商人,既要动脑子,又要防范别人伤害自己,所以会文也会武。
“那胭脂分明就是我买来送青梅的,什么时候变成你送的了?趁人之危的卑鄙小人!你离青梅远一点!”说着他就给了刚刚站起来的昭舟木一拳。
昭舟木嘲讽的笑:“对,我是小人,我趁人之危...”坏还没说完,江竹马又挥了拳在昭舟木脸上,“呵~可是,未来姐夫,你送她胭脂做什么?”江竹马举起的拳头停下来。
“你用什么身份送给她的胭脂?江家大少爷?可大少爷你马上就要成亲了!她只是个丫头,你又不能给她名正言顺的名分,为什么还要用这些小东西来拴住她,给她莫须有的希望?你真自私...”昭舟木擦了擦嘴角的血,站起来,“该离她远点的是你,好好做你的江府大少爷吧。”
江竹马:青梅怎么可能交给你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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